【手冢bg】玫瑰与瓜（23）
第二十三章 致歉 （二）
叶心拔掉了广播的电源，看向Fanny道：“够了，挑事等下次，这次是来道歉的。”
Fanny瞪了一眼叶心，交叠双臂，撇着嘴将自己扔进原本属于斋藤至地转椅里。
斋藤至站在旁边，示意坐在桌子另一边的黑部由起夫稍安勿躁，然后弯腰低声安慰Fanny。Fanny气鼓鼓地撇过头，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。
叶心再次接好电源，自己拿过广播话筒：“十分抱歉，刚才广播的电源出了一些问题。Fanny要说的话即为以上那些，感谢各位的耐心与谅解。明天我将带走Fanny，不会再给大家带来困扰了。如果诸位还有什么问题，请来401室找我。最后，恭祝各位在U-17青少年世界杯上取得优异地成绩。”
在叶心说到“明天我将带走Fanny”时，Fanny身形僵了一下，随即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的档案来翻。
“你认为我们U-17的选手教育和秩序管理有什么问题？”黑部由起夫待叶心将话筒关闭，转头看向Fanny，十分认真地问,“如果你的所提的问题确实存在，我们会好好思考的。”
“没问题，我怎么敢质疑U-17的教育和管理呢？我自己就是个缺少管教的野丫头嘛，有什么立场质疑？”Fanny看都不看黑部由起夫，漫不经心地翻着档案。
“平等院确实礼仪粗鲁，我们会考虑教他礼敬之心。”黑部由起夫心知Fanny此刻正在气头，没在意她的态度，反而十分温和地解释。
“那加油，希望你们真的有这个能力。关于和也受伤这件事，他执意不计较，我也就不追究了，但是……等等，这是谁？”Fanny忽然翻到一张档案，照片栏里恰是个英俊帅气的少年，飘逸的碎发金子一般耀眼，额头间系着白色的吸汗头带，眉眼间尽是骄傲和自信，唇角又飞扬出桀骜不驯的弧度。
就像是夏日午时最热烈的阳光，耀眼而灼热。
“这货是平等院凤凰？！” Fanny看到姓名那一栏，忽然惊叫。
“有什么问题么？”斋藤至低头看了一眼档案。
“他他他……他经历了什么？好好的一个鲜嫩可口的阳光美少年，怎么……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！U-17真的没有虐待选手么？这两年下来看上去老了不止十年，你们究竟干了什么？”Fanny一脸震惊地看向三名教练。
拓植龙二严肃道：“德川抚子，我们U-17训练营是国家支持的正规的网球人才培养基地！”
“应该是一心沉浸网球所以没有时间打理自己吧。”斋藤至道，“而且两年前的那件事也影响到了他对网球的态度。
“什么事情？杜克所说的那件事？”
“没错。”斋藤至简略地将事情讲了一遍。
当时是U-17世界杯小组赛的最后一轮，日本队对战法国队。平等院凤凰在赶往会场的路上，看见了站在危房下的小女孩，也许是碰巧，那一刻，年久失修的房子倒塌了。平等院凤凰冲过去，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小女孩，自己则被乱石砸成重伤。
小女孩便是杜克渡边的妹妹。
待他赶到比赛现场时，日本队和法国队2:2平手，最后一轮的胜负则关乎着日本队能否出线。重伤的平等院凤凰自然是敌不过状态良好的杜克渡边，日本队输了。
平等院凤凰一力揽下所有的责任，自那之后，性格大变。
杜克渡边则感动于平等院凤凰的男子气概，离开了法国队，去了日本队。
Fanny听完，又看着档案上的照片，沉默了。
“她怎么了？”黑部由起夫看向叶心。
叶心拿过来看了一下，摇摇头：“大概受了点刺激吧。”
这时，Fanny忽然从椅子上弹起来，快步走向监控室的门。
“你去哪儿？”叶心喊住她。
“我去找和也，放心不去找平等院挑事。我只是去警告一下和也，如果他高三也成平等院那个鬼样子，”Fanny走到门口，转过头，笑容在夜色里，如同白雪公主的后妈一般阴森可怖，“我就……掐死他，再换个弟弟！”
三名教练互相看看，摇摇头，表示不太能理解女人的心思。
“看来，小抚子受刺激比较严重啊。”斋藤至看着Fanny离去的背影轻笑道。
“小事情罢了，比其三年前受到的刺激。”叶心微微一笑，镜片下闪过一道锐芒。
“当年如果不是她……”拓植龙二也脸色微冷。
“关于三年前她在合宿里做过的一些事情，我承认，她确实过分。但‘那件事’，并非全是她的错，而且她已经承认错误，亲自去道歉了，和荣仓家也取得了和解。”叶心推了推眼镜。
黑部由起夫：“但是赤井雄重伤也是事实。”
“赤井雄，他？呵，人都已经被我送进了监狱去了，你知道罪名是什么么？”叶心冷笑，随后嘴唇开合，却没有发出声音。三名教练却从口型变化上读出了那半句话，皆是神色微变。
“最可惜的就是再过几年就要给放出来了。如果今天那一球真的打在了德川和也身上的话……”她的脸上笑意盈盈，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，“毕竟，我看不得我家丫头流泪啊。”
拓植龙二和黑部由起夫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眼神，斋藤至则是由于身高原因，错开了与叶心的视线相交。
“抱歉，一时没控制住情绪。” 叶心轻轻呼出一口气，缓和下语气，眼中的锐芒也略略收敛，“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，当年小爱已经把事情解决了，Fanny也放下了，况且有些事情也不是你们能决定的。刚刚也没有翻旧账的意思，我只是想你们不要继续对Fanny产生偏见。这里有荣仓悠介的一段录音，是当年的真相。无论怎么样，都希望你们能听一下，这也是小爱的遗愿。”
叶心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：“里面还有我和小爱一起整理的一些关于U-17规章制度改良的提议，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没纳入范围，稍后我也会进行补充。如果觉得有价值，不妨作为一个提案交给你们的上级作为参考吧。”
黑部由起夫一怔，接过U盘，鞠躬道：“谢谢。”
叶心侧身摇摇头：“你们该谢的人是小爱。另外，如果你们相信那段录音的话，请向Fanny道歉。或者至少告诉她，当初是你们误会了她。因为，她其实一开始是很喜欢你们的，尤其是你，黑部教练。”
“我？”黑部由起夫讶然，当年Fanny跟他可是十分地不对付，而且还是他将Fanny扔到悬崖上的，也才有了之后的事情的。
“嗯，因为她觉得你最帅嘛。”叶心轻轻地笑了，“15岁的小女孩，看到英俊又有才华的教练，自然喜欢啊，可是又死矫情。当年我和她刚认识时，她也是跟我各种对着干。”
“我一直以为小抚子最喜欢我来着，果然小姑娘都喜欢年轻的啊。”斋藤至语气失落。
黑部由起夫：……
拓植龙二看了叶心一眼。
“拓植龙二教练，相较于肌肉发达看起来很强壮的男人，Fanny可能更喜欢瘦削秀气的，她的审美更偏向亚洲男性，参照的应该是德川和也。”叶心眉眼微弯，眼中的锐芒微微消散了一些。
拓植龙二哼了一声，黑部由起夫和斋藤至倒是笑了起来。
严肃的气氛缓和了很多。
“所以，我还是想请你们在听过录音之后，尝试着相信Fanny。当年，只有德川和也一个人愿意相信她。”顿了顿，叶心轻声说。
黑部由起夫垂眸看着手中的U盘，道：“我们会认真听的。”
“谢谢。”
斋藤至思考了片刻，道：“其实，小抚子她可以继续留下的，这里很多人都很喜欢她，而且这段时间对我们的训练帮助也很大。”
“如果她愿意的话，我不会反对。”叶心眼中透出一分狡黠，“这就要看有没有人愿意挽留了。”
拓植龙二和黑部由起夫一怔，皆沉默下去。
叶心指向一块电子屏幕，恰是大厅的位置，少年们正聚集在那里。她道：“现在Fanny应该快到大厅了吧，如斋藤老师所言，很多人都很喜欢她，所以不用担心没人挽留。”
说完，叶心又看向那个屏幕，看见了突然出现的平等院凤凰。
她凝眸看了片刻，少年们好像正和平等院凤凰争论着什么，平等院凤凰忽然脱掉了上衣，露出了背后的伤疤和淤青，此时Fanny从鬼十次郎的身后走了出来……
“我觉得我还是去看一下吧。”叶心幽幽地叹息一声，然后略微仰起头，看向斋藤至，道：“另外，我建议斋藤至老师对平等院凤凰进行一次心理辅导，他的状态很像 PTSD，如果真的是，建议对他进行心理治疗。”
斋藤至顿了顿，无奈地笑了笑：“小叶子你果然还是……”
“就是，有点忍不住……”叶心浅浅地勾了唇角，告别离开，走出了教练室。
“你们师生两个在打什么哑谜？”拓植龙二问道。
“没什么。”
PTSD，即创伤后应激障碍，是指个体经历、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，或受到死亡的威胁，或严重的受伤，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，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。
其中有一项临床反映是激惹性增高，出现各种程度不等的易怒倾向，还易出现攻击性行为，倒还是真和平等院凤凰有几分相似。叶心联系了一下，委婉地说他有精神疾病需要看医生。
其实就是骂人。
“你这个学生，很厉害。”黑部由起夫把玩着那个U盘。
“叶子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，是个很优秀的孩子。早稻田大学法学系的高材生，第二专业修了心理学，当时我还在大学任教，是她的导师。后来她考上了东大法学系研究生，毕业后在小爱的哥哥松岛岩的律师事务所工作，在律师界很有名气。刚才她所提的那个案子，就是一年前引发风波的泽村恵美案，也算是她的成名之案吧。”斋藤至道，脸上露出几分回忆之色。
“泽村惠美案？”拓植龙二疑惑。
黑部由起夫将手机递给了拓植龙二。拓植龙二看了片刻，脸上露出些许疑惑：“樱井翔是谁？”
“赤井雄的化名。”斋藤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，表情难得严肃起来：“休假的那段时间，我被小爱拜托对小抚子进行心里辅导，她当时拒绝了，甚至……很抗拒。之后我慢慢地了解到了一些事情，真相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，但那时候事情过去很久了，我便没提。我们可能真的误会小抚子了。”
“是非对错，听过之后再做判断。”黑部由起夫将U盘插入电脑主机。
三位教练的脸在监控屏光线的照射下，忽明忽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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